等待画家

盲目的爱

坦途(二)

人物有原型喏(๑˙ー˙๑)

第五天了。

林满喉咙哑了,大脑空白,只记得自己被抓进来五天了,除了每天的例行审问之外,他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他只有盯着那个狭小的通气窗,让自己保持一点生的希望。

前几天的每一次审问,他一直为自己辩白,他以为只要自己好好解释清楚就能放出来,重见天日。后来他的嗓子哑了,他就一言不发,和那些人死熬。

我总能熬出去的。林满这样想着。

他听到了口琴声,王随风最喜欢吹的那首曲子,断断续续的,林满拖着腿趴在墙上想听清楚。

他的腿被拧青了一块,才确信不是幻觉。突然口琴声断了,墙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从通风窗飘进来。

“随风,”林满声音哑得像是渴水的老叟。

“随风,”林满腿伸不直,够不到通风窗,白费力气地往上扒。

“随风!”林满站不住,狠狠跌了一跤,他的嗓子快要沁出血,干嚎了一声。他趴在满是泥灰坚硬的地上,听着吵嚷的声音,渐渐消散。

第十天的时候,林满见到了王随风。小小、昏暗的房间,像他们度过每一个快乐日子的屋子,像他们的“家”。

“满子,我们只有半小时见面的时间。”林满不管王随风说什么,只使劲地抱着他。“满子听我的话,你就可以出来了。”王随风的声音有些哑,林满听到可以出去,松开手,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只要,你承认……”王随风顿了顿,“……自己有罪”,轰的一声林满心中的塔塌了。

“只承认一下,没什么大碍的,满子,你要相信哥。”林满只看见王随风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随风,我有罪吗?”想说的话,想好的辩解,最后过嘴说出来的只有这句。

王随风不回答,只用力抱着他,紧紧地箍着他,“满子,只要你服个软,你就可以出去了。”隔着温热的胸膛,林满听见王随风这么说。

“我在外面等你。”林满仿佛听见窗外的口琴声悠扬地响起。

“好。”林满口含荆棘说出了这个字。

刺眼的白光直直射向林满脆弱的眼皮。顶着刺眼的白光,他睁眼死死盯着那张反射刺眼白光的纸,纸上写的是他的罪状。

“林满,你承认自己犯了流氓罪吗?”之前的一堆话过耳即逝,只剩下这句话敲打他,我有罪吗?他问自己。

“是。”不是的,我没罪。

“那在这张纸上签字吧。”握着笔,林满却迟迟无法在这张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在外面等你”,这句话轻轻飘来又有着非同一般的魔力,蛊惑着林满犹豫着埋掉自己的辩白。“林”字写得磕磕绊绊,他像刚学会写字的稚童。

最后的一捺写完之后。林满想起了早逝的母亲教自己写名字时说,满儿以后一定会圆圆满满的。最后一个满字,圆圆满满。

那一天,是王随风来接他的。阳光刺眼,林满眯着眼,见王随风冲他挥手,“风哥!”林满奔向了王随风,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新生的希望。

王随风一如既往的贴心温柔细心地搀着他上了车,一路上心疼地帮他捏腿。

“风哥,我们去哪儿,不回家吗?”车开往了陌生的地方,王随风笑着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林满的心开始往下坠。

最后确实到了一处很不错的地方,屋子宽敞整洁,环境幽静。

“满子,你以后就住这儿,团里你回不去,在这里好好的休养吧。”林满不说话,看着王随风忙上忙下帮他安置行李。

“你结婚了?”

“嗯。”

林满有些恨自己眼尖,更恨王随风大喇喇地露出那个充满嘲讽意味的戒指。

那个戒指像在示威。他所有的期待像一个被戳破了的肥皂泡,可怜,羞耻。

“操你妈,王随风”林满骂人的时候眼眶没有红,语调也足够平静。

“满子,我对不起你。”王随风给里面倒杯水,捧着放在他手边的桌上。

从他的话里林满听不出任何的歉疚。

“你说,你在外面等我。”林满喝了一口水,握着水杯的手指发白。

“对不起,满子。”王随风凑过来扳着林满的肩膀,直勾勾的盯着林满,嘴上说着道歉的话。林满只觉得那双眼黑得可怕,明明白白地印着懦弱恐惧的自己。

“是我害你进去的,无论如何我都得救你出来。”王随风松开了手,头垂着,有些长的额发挡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眼睛。

林满不说话,他该感谢王随风的恩情,不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可是这样的恩情能抵消他们昨日的爱情?还是他们从来只有陪伴,没有灵魂的契合?

归根结底,林满还是恨他不守承诺,昨天的快乐,今天都像是讽刺。林满对自己的未来茫然,他跌得太快了,一切都像一个不好笑的恶作剧,只为了看他发疯入魔。

他闭上眼,想躲进一个温暖的梦里,也许下一次睁眼,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王随风还是那个笑吟吟和他亲密打闹,体贴爱他的王随风。

“我要走了,满子。”王随风站起身抖抖衬衣下摆,“我改天再来看你。”

“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身体是第一位的。”“身体没了,什么都没了。”王随风握住门把的手顿了一下,开始絮絮叨叨的叮嘱,“你得注意你的腿,好好养着,别落下病根。”王随风的语调和缓温柔,像是从前一样的体贴温情。

“王随风,我什么都没有了。”

回答林满的是沉重哀叹的关门声。

夏天的雨暴烈突然,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屋檐上的青瓦滑下第一千零八滴淤积的雨水时,王随风带着雨后独有的潮湿的清香味来了。

他的裤脚有一些半干的水痕,自来熟的从毛巾架上取了一块毛巾擦拭自己的裤脚,全然不管自己一个多星期没来过这里的陌生气味引着这屋里的一切微妙颤动。

“满子,哥来看你了。”他熟稔得很,丝毫没有私会旧情人的尴尬。“哟,新养了个王八呀?”王随风说着想逗逗那个迟缓呆傻的动物,林满抱着不小的玻璃鱼缸扭身不让他碰,这还顺带扔点肉糜给它。

“这王八没记性,怕咬着您。”王随风一听这话就知道里面是刺他,只干笑两声,说明来意。

“我准备送你去北京,那里哥有熟人,到那里你可以好好发展。”王随风说得委婉,林满还是觉得自己是只丧家犬,臭到得背井离乡这事刺得慌,把他的心活生生割了几个口子,鲜血淋漓。

王随风摸出一个牛皮信封,鼓鼓囊囊,径直往林满手里塞,“是哥对不起你,这些钱你收着,以后到北京发展的时候用。钱不够了,你再找哥,哥给你打,哥说过会罩你就一定会罩你。”王随风眼眶红了,林满见不得他这样,伸手给他抹眼泪。“哥,我要谢谢你,过了今天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了。”

钱林满没要,推脱说哪天找王随风拿,王随风想留着个再见一面的念头就留着了那笔钱。

第二天林满带着身上仅有的三十块钱,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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